作者:乐小米(纪伟娜)
A“如此算来,我们是老乡啊”
静望,是一种美丽。无须用所谓的眼泪来诠释的顽感哀艳,自是一种玲珑剔透。正如一条本来无忧无虑、欢畅地游弋于水中的鱼,某一天,突然贪恋上掠过水面的飞鸟的优雅,情愫的距离便固不可变的定义在只能期盼、不能企及的范畴中。故事从开始,便注定了是一场无望的静静凝视。遥远而清冷的彼岸花,深刻而杳渺的梦。只是,会是一生吗?从来没有人回答过我,因为我从来没有问过任何人。
初识的场面,没有戏剧化的惊鸿相视,因为那时的自己,有着一个骄宠着自己的王子。
“呵,你也是青岛的?如此算来,我们是老乡啊。”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唇边漾着一种透明的笑;柔柔的唇线,很阳光的感觉。
正是这缕脉脉的阳光,让我想起自己的王子,于是对他有了一种特殊的亲切感,“很高兴认识你啊,我的老乡。”我故意拖长了声音,又做了一个鬼脸——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没故作矜持。
B“因为他是你的老乡嘛,仅此而已啦”
高四复习的生活对我这个不小心败北的人如同畅畅然然的流水,而乐观如我恰好又是极谙水性的游鱼,因此我是快乐而自得的。而“老乡”的他却告诉我他感觉与这里格格不入,于是,我笑他是一只“落水鸟”。他极不为意,一脸明净的笑,有些让人眩目。
但我知道,校园里有一处地方是与他“格格都入”的,那便是篮球场,球场上的他,如一只矫捷的“飞鸟”,运球与投球间有一种天成的默契与优雅。第一次看他打球的时候,我竟然可以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可我却告诉自己:因为他是你的老乡嘛,仅此而已啦。
但是,从此我就再也没有去看他的球赛,而我们的友情仍然在学习生活的清流中缓缓而行。因为离家求学、处于异乡、而且我和他又是复读的难友,两个大孩子,像是藻类与菌类共生形成的地衣,很亲很贴。他说,能做出这个比喻的人,肯定是个生物尖子,于是,我赏了他两记老拳,因为他在揶揄我,我告诉过他的,高中时,我的生物很烂,因此我被拖累到再重新复读,遇见了一个莫名奇妙的老乡。
莫名其妙?他惊异于我的词汇运用的流畅,但只是笑。
C之于我,这是一个怎样安静而温柔的夜!
“你高中时候有男朋友了?哇,早恋啊!”这是他知道我有王子后的惊人之语,“呵呵,不过也比大学开展黄昏恋好得多啊”他表示理解地拍拍我的肩膀,很同情的眼光,让我有种想犯罪的感觉——掐死他!
后来一段的日子,我们两个人为了我有生之年能投中一个三分球而努力,尽管我看的出他的眼睛中闪烁着怀疑——小样!他肯定如此认为的。但我不计较。
那一天,是周末,晚间,球场上的人少之又少。在他的“指导”下,我的球技总是很烂!累了的自己,静静坐在篮边的大石板上,看他一个人是精彩。如此的夜晚,如此晕暗的灯光下,我静静地坐着,静静地托着腮,静静地凝视着他,就这样,任晚风亲吻过面颊,任眼波流淌,看着他因晚风吹拂而凌乱了的发,我竟然有一种晃若隔世的感觉。路过的人,有几个私语:看,多浪漫的画面!我的眼角有一种清凉,他永远不会知道,至于我,这是一个怎样安静而温柔的夜!如果可以定格,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因为无法定格,所以我不需要代价的。
是吗?
D或许,他的明净与阳光让我忽视了他的心事。
我长他一个月零二十五天,可这并不是我的错误啊,我讨厌极了他“蜜蜜甜甜”地喊我——“姐”。为什么讨厌呢?我不知道,不想知道,也不敢去知道!因为答案简单明了极了,是会让人承受不起的。
喜欢给他添一些麻烦,使他怀疑我是某个特教班中走失的“智障儿童”,我不拒绝这个美称,总比“大姐”要好得多的。于是,我依旧会强行“借用”他的QQ“调戏”网上美眉,却又一脸无辜至极单纯的笑,没心没肝的样子,令他痛心疾首。他总会说这么两句话,一句是:“你太‘卑鄙’了”;一句是:“唉,我的一世英明全让你给毁了!”我怯喜,他说的不是“一世清白”。知道他并不是真心介意的,因为我们是老乡,是朋友。
而且,网聊时,他更把我当朋友。或许,男孩子如他,是不轻易面对面来倾诉什么。
我戏谑他是一只得道成精的“千年网虫”,仿佛,只有在漫天的虚拟中才能够宣泄释放掉他心中所沉积下来的重重心事。可他说,“你不懂!”每每如此,我便无言。或许,他的明净与阳光让我忽视了他的心事。
E我决心戒掉所有超出自控的心跳。
我怯于触摸的心事啊,却仍让我触及了,因为我是他是老乡,他的朋友。
“知道吗,大姐?”网上的他口气淡淡,“其实,我不是沉湎于网络,只是……”
“有故事,是吗?”我有些心虚,有些忐忑。
“其实,其实我一直在网上等一个女孩子,我的第一个女朋友,也是到现在为止唯一的一个。”
“哦,这也就是你最近不快乐的原因喽?”我的心沉沉的。
……
于是,在屏幕跳跃的文字中,我进入了一个背叛与守望的故事里,静静地凝视着他指端键出的喜怒和悲欢,他的执著与坚持,他是诚挚与痛楚。然后,自己又是那样小心地安慰着他,而心里却有一种泪——不为他,不为自己,只为了骄宠着自己的王子;我怎么可以像他女友一样呢?倘使如此,眼前他是苦楚,不正也将是王子所要承受的吗?——我决心戒掉所有超出自控的心跳。
下网后,飞奔“话吧”,按出那串熟稔于心的号码,话未出口,已泪如雨下,只有王子焦急的呼唤声从话筒那端源源传来。
我问王子,鱼儿和鸟儿会生活在一起吗?
王子一时无语,继而又说,小傻瓜,别净想些傻念头了,好了,注意身体啊。
……
扣下电话,我喃喃,小傻瓜?可是,是谁呢?
F其实,鱼儿挣脱出水,也摆脱不了搁浅荒滩的命数。
后来的日子,或许,是因为他和自己走得过于近;也或许,一个阳光般洒脱的男孩子和一个明媚鲜活的女孩子在别人的眼里总是很登对的,所以同学们总喜欢把我和他联在一起谈笑,而我俩却都只是默默地付诸一笑。我在默默地恪守着什么,因为王子,因为他心目中的不舍与牵挂,因为自己笃信至极的爱情观——红尘有爱,千古如一!我明白,无论如何,他从心理上也不会接受一个一如他女友一样背叛自己曾经的女孩子:而我自己,也早已退出了足以凌迟掉自己灵魂的祭坛。我宁愿自己是一种清白与宁静,骄傲地平行于他的苦苦守望中。
其实,鱼儿挣脱出水,也摆脱不了搁浅荒滩的命数;又怎么忍心飞鸟为它溺死水中呢?何况飞鸟中最高贵、最优雅、最灵性十足的莫过于精卫鸟,而精卫鸟偏偏又是添海的鸟儿啊!甚至,仅仅是一种传说!
G是的,鱼儿再也见不到鸟儿了。
前日,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如同飘摇的往事,苍白,空灵。最后一次“借用”
他的QQ上网,算是一场与往事告别的仪式吧——这场让我沮丧,让我清醒的雪!为防闲人打扰,我用了一句话答复任何“入侵者”——“我不是他,我是他的女朋友,请勿打扰!”(其实,正如后来他所说的,我完全可以隐身的,但是我让自己放肆了一次。我知道,他知道我的!)盯着这传美丽的字符,我感觉到有一种笑颤抖在我的唇边,而视线却已渐渐地、渐渐地模糊……
模糊中,来了一串信息:“这小子,有了女朋友,也不告诉老同学。告诉他,今晚我就给他打电话!哦,你叫什么名字啊?他可真是一个好男孩,你真心喜欢他吗?”
恍惚中,我打下了这样的字——“不仅仅是喜欢,而且是迷恋。”就匆匆下线了,如同落荒而逃的鱼儿。触摸着沾泪的键盘,湿润、冰凉。我知道自己出了一句违背初衷、却又是由衷而发的话!一句我多么想亲自告诉他的话!一句我永远也无法交付于现实的话!
静静地走在雪夜里,望着美丽的落雪,一片,一片,如同坠落凡尘的精灵,我默念着:“我叫鱼儿,一只迷恋过‘飞鸟’的鱼儿。”刹那间,我竟如此希望生命有轮回,自己有来生,来生我是他温柔甜美的新娘。随后,我给王子发了一个短信:“宝宝,临沂下起了一场春雪,好大好大,河又结冰了,鱼儿再也见不到鸟儿了。”
王子回道:“好宝宝,一定要多穿衣服,注意身体,别吃太辣的东西,别乱跑,睡觉时别蹬被子……”
那一刻,手机清冷的荧光中,泪水蜿蜒而下,我知道,真的知道了:是的,鱼儿再也见不到鸟儿了,再也见不到了,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