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2007-04-28 09:19:00
1楼
[b]No.1 欧美先跑一圈[/b]
冬雪雪冬小大寒,上海的冬天虽然没有缟素的孝节,但那份肃杀冷寂是一日甚于一日。
金沙江路象一条河,缓缓地流在上海深冬的风里。沙汀鱼罐头似的909路车箱里,小阳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句话:当一切液体都凝固的时候,固体就开始了他的奔流!
小阳为他一个搞工科的,确切说是搞工业控制技术支持加销售的大老粗、灰领能想出这么有深度的一句话而自鸣得意了很久,直到他走进桂林路公司的大门。照例是早9点准时,公司里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说是9点上班,可小阳就职的北欧“窝扣”工控贸易公司除了他和前台哪有准时上班的呢?代表处的CEO给小阳下了评语:上窝都是人精,就你一个人傻。
本来昨夜小阳调试到11点才回家,今天上午可以不来。可怎么办呢?老爸遗传的血统,人不管活管着,今天船院就可能来电话,客户是一点都怠慢不得的。
小阳抄起笔记本,开始追记昨夜的调试:那是上东造船厂接的一条内河挖泥船,将用于天津港作业。船控由德国EKKI公司总包,EKKI公司在泥浆泵控制上使用了窝扣公司的两台710KW变频器。按说这是窝扣德国公司做的项目,没有上窝什么事,可技术总监周光看中了德国公司开出的40欧元一小时的调试费。周光连去了五次还没搞定。这次周光借了个由子去了福建,临走说小阳你正好在做船务项目,你去上东学习学习,增加点经验吧。小阳说,周总我船院的客户这两天出方案沟通正紧张的时候,去上东可能会耽误事。周光当时脸色有点变,说:你必须去,不能公司什么事都靠我吧?船院的事你可以手机联系么。说完就拎包去了机场。小阳有苦说不出,去就去吧,他只担心船舱是铁的,会屏蔽他的手机信号,有什么办法呢?He is the boss!
上东船厂小阳没去过,周光还行派了维修小郑开车带小阳一块去上东。小阳一路按周光的标记看图指路,二个多小时才到了船厂,日正当午。这船厂可够偏的,寻常的哥都不一定认识。小郑说:靠,什么的哥,都是司机大佬!的哥象话么?小阳说:好的大佬,辛苦您啦,请您吃饭。啊都啊都(外头饭店吃)!俩人锁了车步行了十来分钟才找了个看上去干净的小店。开吃后,小郑慢悠悠地说:小阳,我今晚四点的火车要出差去郑州,你一会儿可快着点!
“啊?不会吧,那怎么来得及?”小阳大吃一惊。
小郑诡秘地一笑:“周老板――上帝安排的!”
这是该死的神探亨特经典台词,虽然这电视剧热播已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可小郑一有机会就用上了。
吃惊之后小阳开始为小郑想了:“一会老外不让走,没搞完我也走不成。你下午一点无论如何也得往回赶了,这样吧别的事你别管了,吃完饭你就回去吧。这边我一个人来。”
小郑听他说得仗义,说:“兄弟,别弄太晚了。出去连的都打不着。”
下午小郑还是义气地留连了一会儿才走。事实证明小郑是幸福的。在上东一中国工程师小周的带领下,小阳穿过了迷宫一样的过道来到底舱。小周给他引见三个老德,三人都是膀大腰圆之辈,其中两位很象那种伐木节的冠军,最斯文一个海因茨长得有点多特蒙德队的中场球星穆勒的味道,肩膀端得板板的,可嘴最损的也是他。海因茨历数了窝扣在本次项目中的无能给他们工作带来的麻烦,小阳真恨自己为什么要练英语听力。虽然矛头是指向周光的,可臭骂都落在了小阳头上。
有什么办法,不论是中国人外国人,客户永远是对的,小阳理智地选择了闭嘴。开始检查周光的进度:710KW是双模块组合的变频器,一个变频器包含了一主一从两个框架,两台710KW就是四个框架。小阳发现,变频器输入端的射频滤波器都被拆下来放在一边,一个滤波器就重达20.5Kg ,连接和安装螺栓都是M30的,拆一遍得费多大劲啊!小阳暗想:怪呀,拆滤波器是为了什么呢?如果漏电开关保护,一是要调节漏电开关设定值,二是要IT方式接地呀。不可能人家配了滤波器不用吧?再查软件和接线,小阳发现他早把小郑打发回去是对的,工作量还剩老鼻子啦。周光来了五六次连软件都没有灌过,总线也没接,终端电阻没上。大概只拆了滤波器。怪不得老外不高兴,不过小阳想周光总归有他自己的原因吧。
小阳掏出了沉甸甸的笔记本,连上串口线,调出wcload一试。返回通讯错误信息,怎么回事?难道DIN9的串口坏了?小阳记得昨天周光要试灌一个程序,把他的电脑借去用了一下。妈的,该死的热插拔!毁了串口,虽然拿的是上窝最差的烂机,小阳的电脑串口可保持了两年不坏的记录。小阳傻了眼,不能灌程序怎么调试连总线呀?“穆勒”的气焰更嚣张了,其实他也是很急,小阳一进门说20分钟准备好,这下放了空炮。
小阳暗自问自己,果真没有办法了么?如果还有办法绝不能轻言放弃!看着海因茨的眼睛,小阳怀疑他是不是穆勒的同乡。不由自主的这个外号就溜出了嘴:穆勒,你有带串口的笔记本电脑么?
海因茨一愣:“谁是穆勒?”
小阳老实地承认:“我觉得您长得很像多特蒙德的穆勒。”真的,小阳私下觉得穆勒最能代表德国球员,他的肩膀,他的步态,德国味就是这样的。
海因茨笑了:“你知道穆勒?噢,notebook-computer,我当然有。”
借来了海因茨的电脑后,小阳迅即用自己脖子上的MP3播放器作U盘转拷了wcload和应用宏软件。连上机后请求德方给电,程序顺利地灌进了变频器。小阳觉得一声“穆勒”后,海因茨配合多了,抱怨也少多了。小阳又快手快脚地把拷进他电脑的程序作了永久性删除。
下面接总线,连电阻,问控制要求,查电机铭牌,设参数,定义地址,PPO类型,选波特率为auto,上位机挂GSD文件,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有了德方的配合,上东厂的中方工人师傅重新装滤波器,气氛一时融洽起来。心情好了点小阳注意到,上东厂的工程师小周满嘴都起了泡,看来谁都压力不小呀。
开机一试,电机反转。可那么大的端子,调电机线可不容易。小阳去楼上控制室与海因茨沟通了总线上纠正反转的方法。
随后起动实验,停车控制,斜坡,空载,带载试验,一直到模拟报警实验结束,海因茨表示了满意,难得露出了笑容。小阳锁了紧变频盖最后一个螺丝走出船舱,发现已经午夜了。船厂陷入一片黑暗中,挥手告别了小周和三个德国人,小阳一边听着肚子的叫声一边给周光打电话。周光声音听上去有点朦胧,他简单地道了声辛苦,说你尽量坐公交车回家就收了线。小阳奇怪,周光来了五六次没搞定,都是车接车送和打的,他搞定了怎么反而要坐公车呢?那么晚了,那么偏的地方,打的都难,哪里有公车呢?
一阵电话铃响把小阳拉回了办公室,“陈老师您好,噢对不起,我昨天在上东一条船的船舱里调试,屏蔽手机信号。噢,关于主推进有八个新想法,您请说,我在记呢。”
陈老师是难得的好客户,人家是工控前辈,船院研究员。从他那儿不但有项目做,还能学到东西,最难得人家提要求都是商量的口气,那份谦冲和蔼实在令人佩服。放下电话小阳心里有点惭愧,他今天应该一大早给船院打电话。昨天不知有多少个电话他没接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