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上海开了一个关于人工智能与工业应用的会。会上来了多位知名的院士专家。看了名单,发现多数人都接触过或读过他们的文章。我感叹道:专家们往往喜欢谈自己不懂的东西,这并不奇怪;但一个会上全部邀请这样的专家发言,也不容易了。但愿只有上海是这样的。
我谈学术时,往往很狂妄。但我却非常敬重几位长者。在我的心中,他们是神一样的智者:不仅做成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情,思想也极为深邃。他们的话我即使一时理解不了,但会花时间仔细琢磨、学习。
昨天到今天,何老给我发了几段话。意思是说:CPS和传统文化的融合很重要。在何老看来,Cyber系统、物理系统的表达思想的语言和逻辑是不一样的(注意:其实是“三体语言”)。只有同时理解这些语言的人,才能真正理解CPS。感知、认知、智知的逻辑也都是不一样的。这大概就是智能化推进过程中产生三个分离的原因(战略与战术的分离,管理与技术的分离,运行技术与信息技术之间的分离)。今天广东省工业互联网学会的朋友让我谈谈人才培养,我强调的重点之一,就是要培养知识融合的人才。
回到前面的话题:我为什么觉得那些院士、专家不靠谱呢?他们或者不理解Cyber空间的逻辑(没有开发过软件、搞过算法)、或者对物理对象理解不深(没有在工业企业里面工作过、对工业理解不深)、或者对人的理解不到位(不理解企业中人的作用或对人的管理)。他们的观点就像盲人摸象、片面性强。思想不能融合,也就不能落地。
我突然又意识到:何老和殷部长看待CPS的高度,与我是不一样的。
在很多人眼里,CPS是一种“术”,是解决问题的某个具体方法。在我的脑子里,CPS上升为一种“道”,是复杂问题简单化的方法论、是用于解决复杂系统问题的工具。但何老和殷部长其实是将其看做一种“文化”。我的认识层次是低一个层级的。
我长期做工程师的工作,往往过度强调自己看得清、想得明白、能够掌控的逻辑。而文化,则往往针对看不清楚的东西。
文化体现在行动中。文化指导的行动,往往与具体的逻辑推理无关:我们要求孩子善良懂礼貌、要求工人规范化操作听指挥、要求研发人员有数字化思想。但我们并不知道每个具体要求会带来什么具体结果。这就好比,捡到钱包送还失主,并不一定会给自己带来好处。但这是文化的要求。
我从“道”的层次看数字化,可能会提高具体工作的成功率,但却可能会失去很多机会,遇到困难的时候也难以坚持下去,常常会“知难而退”,做不成大事。这就是我与前辈的差异。
何老曾经对我说: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相信数字化的,一种是不相信数字化的。换句话说,数字化是一种信仰,自然也是一种文化。由此看来,我过去或许算个“懂数字化的”,却不能算一个“相信数字化的”。今后,要去做一个“相信数字化”、有数字化文化的人。
于是,我发了一条消息给殷部长,谈了我的体会。老人家回复说:这就是工程的哲学意蕴啊!
来源:微信号 蝈蝈创新随笔
作者:郭朝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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