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菡醒了,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睡着,从我进来到放下东西到我望着她看了几眼她心里都清楚。这时睁开眼睛,把我上下打量了一遍,又把眼皮半耷拉着,有气无力地问我:“你是谁?”
“我……”我想我不能说我就是那个把她视频传上网的人,就说:“我叫徐林,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
“徐林?”她想了一会,说:“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是不认识,但是我认识你。你叫孟秋菡,在上海某某学校读舞蹈专业,今年大四,对吧?”
孟秋菡点点头,说:“你也是我们学校的?”
我说:“不是,我是其他学校的,之前见过你,可能你没太注意到我。”
孟秋菡以为我是其他学校暗恋她的学生,之前在学校有很多其他系的男生和其他学校的男生都有追求过她,毕竟孟秋菡人长得漂亮,性格又开朗,舞又跳得好,所以迷她的男生不在少数,她也就这样误认为我也是之前对她有意思的男生了。
她说:“谢谢你了,这两天就你一个人来看我。”
我说:“不客气,怎么你家里人和你的同学朋友没来照顾你,没来看你吗?”
她说:“我家外地的,父母都在安徽老家,同学朋友一个也没来。”
我问:“为什么都不来呢?”
她说:“哪那么多为什么,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你也走吧,我喜欢一个人安静点。”
我也没再问了,后来我才知道,自从孟秋菡“校花艳舞门”出来以后,跟她经常一起的女同学也不愿跟她一块玩了,怕别人也把她们当成援交的学生,而那些她的仰慕者,那些小男生有的失望之极,一直觉得孟秋菡是女神,没想到原来是个小姐,有的觉得别人能嫖自己也能嫖,早就垂涎孟秋菡老久了,既然给钱就能得到,都开心的不行,偷偷跑去跟孟秋菡说,结果孟秋菡恼羞成怒,一巴掌把那男生搧蒙了,那男生也发火了,大叫:“你个婊子还要立牌坊,别人的钱是钱,老子的钱就不是……”钱子还没说完,孟秋菡直接抄起墙角的扫把追着男生打,一时成为校园的笑谈。孟秋菡开始也哭,后来觉得哭着没意思,太窝囊,都怪自己一时糊涂,太贪玩了,太买东西了,钱总不够花,所以才想到去赚这个“外快”,想想自己要买那么多衣服和化妆品干什么,真正用上的能有多少,为了这些东西现在学校都要开除自己了,好不容易读了四年书,这下子心血全白费了,要是父母知道有多伤心,怎么能饶得过自己?自己今后该怎么办呢?工作现在也不好找,自己除了跳舞其它什么也不会,该怎么养活自己呢?
孟秋菡这段时间想了好多好多的事情,她从愤怒到后悔,从后悔到绝望,最后从绝望又到愤怒,她要找传这视频的人算账,她以为是高磊穿的,之前高磊非要加她的微信,她假冒其它女孩子在微信上跟高磊聊,知道了高磊这天会去办事,于是就发生了泼漆打架的事情。
我听孟秋菡说话要赶我走,我就说:“那好吧,我先走了,你要是还需要人帮忙照顾,可以找我,我把我电话写给你放桌子上,就找来纸和笔把自己的电话写好了放好,转身走了。
出来见到高磊和胡大友,问我情况如何,孟秋菡状况怎样,我说伤倒是不要紧,就是现在没人照管她,挺可怜的。不过我们也没什么办法,正准备回去,忽然我手机响了,一接,那边一女的冷冷地说:“我饿了,帮我买饭过来。”我问:“你是?打错了吧?”女的又说:“你是徐林吧?我是孟秋菡,帮我买饭过来,我待会给你钱。”
我跟高磊和胡大友说:“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再帮她买个饭,晚点自己回去。”高磊还不放心,说:“你有没跟她说你是谁?”我说:“没有,我就说我叫徐林,之前见过她。”高磊说:“你千万别说你是谁,说那视频是你传的,不然那女的可要发疯的。”我点点头。
也不知道孟秋菡想吃什么,打电话问她,她说:“米饭炒菜,清淡点就可。然后还要一杯珍珠奶茶。”我照她说的买好了,带着东西来到她的病房,她这时已经坐起来了,靠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翻看,见我来了,微微一笑,说:“你还真给我买来了。”我说:“那当然,我都答应你了帮你先照顾一下的,你先吃吧。”说完把饭和奶茶给她,她边吃边和我聊起天来。
这个时候的孟秋菡跟刚才可大不一样,气色也好多了,说话也有劲了,不时还跟我开个玩笑,对我的态度是热情了很多。可我心里对她是非常复杂的,有很深的内疚的感觉在里面,所以我就想要好好照顾她,好好帮助她,尽自己的所能来弥补一下自己的过失。当然这些东西她是不知道的,就见我在一旁给她端饭送茶,陪她聊天,眼神中透露着关切,她多少也觉得有些感动,就对我说:“徐林,你真是个好人,不像其他的人,以前跟我关系那么好,可我一出事他们就没影了。”
我说:“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她说:“没有谁对谁照顾都是应该的,除非是父母亲人,除非是恋人,我们又没这些关系,所以我要好好谢谢你。”
我说:“其实你现在的事情也不要太难过的,你以后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肯定会有更好的机会等着你,要振作起来。”
她听了点点头,但又长叹了一口气,对我说:“我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
我点点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看着我的眼睛,问我:“你觉得我活该吗?”
我摇摇头,说:“不能怪你,人难免会做错事,有改的心就很好。”
她冷笑一身,说:“我知道你因为这件事也看不起我吧?”
我忙摇头,说:“没有没有,我……”一时我不知说什么好。
她接着说:“我是后悔,但我没有看不起我自己,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都没有资格。”说完,她转头望着窗外,侧面对着我——我又看到那个美丽的侧面轮廓,之前在酒吧我就被她的侧面迷住了,现在离得更近,看得更清楚,那美丽也更深地打动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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