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2005-12-02 15:38:00
楼主
记得在台湾上高中的时候,每天早上必须由乡下搭早班车到台中市上课;高三时,为了全力冲刺准备大学联考,为了不想浪费时间在路途的塞车上,我都会下课之後,在学校图书馆看书,一直到晚上九点,才又搭上巴士返回20公里外的乡下,回到家都将近十点了。在乡下,10点钟一到,大家早就都上床睡觉了,夜晚寂静无声,往往只有我孤单的身影。
母亲总是在客厅做着家事,为我等门,有时候由於白天农事累了,也边做家事边打瞌睡。我家就在大马路旁,离站牌大约百来公尺,晚上十点钟的乡下,十分宁静,每当有巴士在站牌停车,远处就可以听见声音,母亲总会走出家门,往暂牌方向远眺,看看是不是我下车子回家了。
冬天的夜晚十分寒冷,回到家都已经手脚冰冷,母亲总会烧好一壶滚烫的热水,让我回家後泡脚,暖和一下身体,泡好一碗速食面,看着我吃完面,才回房睡觉。我总是劝母亲早点睡觉,不用等我,可是母亲总是不放心,依旧每天边做家事边为我等门。
高中毕业,我考上了台北的大学,离开家北上念书,我没办法天天回家了。我以为母亲总算不必为我等门了,可是每一次放长假由台北回家,母亲一样早早就在路边等候,一次又一次地远眺,看是不是我下车到家了。离乡背井的游子心情,在望见母亲身影的那一刻,总有一种百味杂陈的复杂感受。
即便读了大学,大学毕业後在台北上班,母亲总要求我每一次抵达台北的住处时候,一定要打个电话回家报平安,让家人放心,即便後来到了大陆上班,两岸往返,飞机落地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向母亲打电话报平安,让她悬念儿子的心稍稍抒解。
这一切都已经是快 40 年前的往事,可是这景象却还历历在目,犹如昨日。
如今,母亲去世已经五年多了,每次回到台湾,飞机落地後,我都不自觉地想打电话给她老人家报平安,只是,却换来一阵怅然。自己为人父了,看着儿子也长大到异地去求学,每个周末总还盼他能回来全家团圆、满室笑语,这种欣慰又挂念的心情,我也深刻地领受了,却怎麽也止不住想念母亲在那样深的冬夜里等门的身影。